◇微君
年的气氛是层层递进的，前期有准备，中间有铺陈，到正月十五就到了高潮。
【随思录】节日就是乡愁课堂
◇微君
年的气氛是层层递进的，前期有准备，中间有铺陈，到正月十五就到了高潮。每年的正月十五元宵节，我们城市农村的街头巷尾、农屋晒场，被彩车灯笼、烟花爆竹、舞龙舞狮、高跷旱船淹没，狂欢的唢呐锣鼓，扭动的身影，构成了年的最热烈画面。
这样的图景年年上演，年年期待，然而疫情却将其中断。
站在庚子鼠年的尾巴上，遗憾着庚子年和即将到来丑牛年的元宵节，也回味着记忆中的红火。我最不能忘的是西凰头村的元宵节。
这个偏僻的小村属于泽州县山河镇，以寂寥为主色调的村子，到元宵前后就有不同平日的喧嚣，这个时节走进村里，空气中都是亢奋的气息。一年也只有这时才会这么热闹，外面打工甚至已移居的村民都会回来。
早晨天刚放亮，村里人就忙活上了，化妆、绑桩，相互聊天、探问，再配以红花绿柳的彩妆服饰，老人的吆喝，孩子的嬉笑打闹，喧天的古乐和零星的鞭炮，以及寒风里飘荡的做大锅饭的柴火味道，让这个村庄弥漫着古韵与现代交织的生动气息。
这份热闹和集聚来源于他们村的“高桩”，与别处相比这个村的不同的是踩着高跷背桩闹红火耍故事。背桩，在北方闹红火中并不少见，但是踩着高跷的背桩就很少了，增加了难度，而其还因为有相对固定的程式、神秘的密码，吸引了许多像我一样的外乡人。
看这样的表演，让观众捏着把汗，大人站在高跷上，头上和肩膀上，背着最高达二米多的桩，桩上是扮演各种角色的娃娃，有一个的，还有的是两个孩子。个别两三岁的孩子哭闹着，大些的孩子则兴奋有那么好的视野，嬉笑打闹、左顾右盼得意洋洋，与伙伴分享着几次上桩的感受。
不过，对家长们来说，无论是哭闹的，还是捣乱的孩子，都给予鼓励的、兴奋的笑。
西凰头的高桩有十桩，其中有六支顶单人桩，一支顶双人桩，一支抬人桩，一支走兽桩，一支抬多人转桩。十桩就是十个故事。
锣鼓音乐，伴着解说，十桩故事在场子上依次出演。有孩子在桩头的家长则一眼不眨地盯着自己的孩子，议论着孩子的表现。村民们认为能上桩意味着孩子以后有出息，会得到祖先的庇护。
十桩之中的三桩：象桩、串心国、回山，讲的是历史故事。
“象桩”由村民扮大象，驮着小孩扮演的使臣，讲述明朝时期，使臣骑着大象来进贡示好的故事。在“回山”这桩中，塑造了单身救主、保家卫国的宋代巾帼英雄刘金定的形象，表演的是她押着俘虏回山的场景。
除了三则历史故事，“西凰头高桩”还演绎了六段神话传说。其中，“黑蛇精”和“白蛇精”这两桩故事来源于神话传说《白蛇传》，分别讲述了小青与法海斗法、白素贞水漫金山的故事。
此外，还有小道童刘海不专心修道、哪吒三太子闹海、观音普度众生等神话传说。
第十桩“转桩”是参演人数最多的一桩，共需8人表演。
其中4名壮汉负责抬桩，4名小孩坐在桩中一个大轮盘上，各拿乐器。这一桩，讲述的是孩童为前九桩呐喊助威的故事，同时也为整个高桩表演增添祥和气氛。
据西凰头村人介绍，他们的村子有千年历史，祖先是从河南省嵩县迁居而来。三百年前，村里人从河南请回高桩故事，上世纪50年代至90年代初，“西凰头高桩”年年都演，而且还经常受邀到外演出。由于各种原因，后来高桩停演。
为了避免失传，2012年，村里组织村民把道具和服装整理出来重新排演。由于老艺人的功底都还在，村民也有将“高桩”继续传承下去呼声，当年高桩重演，很受欢迎。村里又想方设法给各桩换了新的行头，让这个传统的红火更吸引人。
村庄日渐式微，凝结人们的东西在被稀释着。但是这块土地上的人还是希望不要丢弃共同的记忆和追求。高桩就是西凰头人特有的乡愁，是即便已流落四方，也会被这种乡愁立即拽回故土的仪式。
作为一个外来者，被这个非遗项目吸引而来，沉浸于热闹红火神秘的高桩故事，特别是参与演出和观看演出村民的眼神，也让我顿悟民俗流传至今的原因和意义。
从本质上来说，每一个传统节日就是一个课堂。在这个课堂上，前人以各种喜闻乐见的方式传递着价值追求，后人沉浸于喜庆的氛围，接受一种历史传承和价值观教育。
但是，这种乡愁还有多少，我们如何安放我们的乡愁？只希望西凰头高桩能继续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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